四岁那年,隔壁阿婆死了。
村里人都说她是冲犯了鬼神,但是我知道不是。
因为那晚我一个人在家门口玩,阿婆亲自跟我说,她是被她儿子故意饿死的。
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爸。
记得我爸当时脸色很难看,我妈更是大叫着要连夜把我送走。
后来没多久,我就被路过的师父带回山里,再也没回来过。
师父说,他是天目山气宗的宗主,我是这个宗唯一一个天生阴阳眼的弟子。
整整十四年过去了,师父从没让我下过山。
只让我学那些神神叨叨的道术。
直到今天。
“千鸿,你命劫已到,是时候下山了。”
往日,师父都是慈眉善目的,就算顽皮把他胡子,他也不会怎么样。
可今天,他的脸色很狰狞,似乎压抑着极大的痛苦。
我抬头看着师父头顶。
那里漂浮着一团灰黑色的雾气,里面隐约间浮现出一尊异兽的头颅。
“师父……”
我犹豫着,不知道该不该开口。
但师父却严肃无比:“你八字特殊,天生阴阳眼,能够看见世间鬼神。”
“俗人愚昧,敬你怕你,但对我们这一行的来说却是天生优势。”
“但,有得必有失,你今年的命劫……十死无生!”
关于我命中有劫这事,在被师父带走前,父母就曾请镇上的算命先生给我算过。
当初拜师的时候,师父也为我推算了一番。
所以我很早就知道,我十八岁的时候,会有一场死劫。
死劫,就是十死无生。
但师父自从收我为徒那天起,好像就一直在筹谋布局着什么。
也就是那之后,他的头顶逐渐浮现一团灰雾。
我沉默着,有点难过。
师父为了我,付出了太多。
而我唯一能做的,就是听他的话,下山。
师父从道袍中拿出了一个刻有暗纹的木盒,递给我。
“记住,下山后遇见第一个诈尸者后,把它打开。”
“为师能为你做的都做了,这劫能不能有转机,剩下就看你自己的了。”
我接过木盒,跪下给他磕了几个头,鼻头发酸。
“师父,我走了!”
就这样,我下山了。
但是去哪,师父没有告诉我,我也没有头绪。
所以,我决定回老家看看。
我家在灵阳镇。
就在山下不远的地方。
十几年时间,镇子有了不小变化。
印象中,我家在灵阳镇入口处,但我到时,那里如今只剩下了一座空荡荡的旧屋。
我随手拉住路过的一个大妈问道:
“婶,请问十四年前在这里的陆家您知道去哪儿了吗?”
“陆家?”
大妈脸色一变,有些警惕地打量了我一番。
她大概是见我仪表堂堂,不像什么奇怪的人,这才压低声音说道:
“小伙子,陆家十多年前就搬到镇南边的山脚下了。”
“不过我劝你少打听,那家有脏东西。”
“对了,你跟他们家有什么关系啊?”
我没有多说什么,随便应付了一下离开了。
心里什么滋味都有。
小时候不懂,后来才逐渐意识到。
那时候我口无遮拦说的东西,对于一个落后村镇的百姓而言,很恐怖!
所谓的脏东西,或许说的就是我吧。
爸妈大概也是怕我将来再找回来。
我叹了声气,转身打算离开。
突然,不远处响起了一阵唢呐声。
这个声音,我很熟悉。
有个说法叫做,唢呐一响,不是拜堂就是升天。
现在这唢呐声听着倒是欢快,难不成是有街坊邻居在办喜事?
顺着声音,我出门左拐。
没走出多久,地面上撒着的黄纸就飘到了我脚下。
民间说这纸钱是为了贿赂鬼神,以此祈求去世的人在地府不再受苦。
当然,跟着师父学了这么多年,我明白这并没有什么用。
顺着声音,我来到了街坊尽头的一个宅子外。
这是一栋古宅,有些破旧。
大门口两侧贴着一副大红对联,上面写的却是送终的话。
中间的横联一飘一飘的,哗哗作响。
这是张家的宅子,小时候,我经常过来玩。
没想到,十四年过去了,还在这里。
张宅的主人叫张善功,大家都习惯叫他张大爷。
当时整条街坊的小孩都喜欢来他家玩,因为他喜欢表演皮影给我们看。
那手艺,就是现在想起来也是一绝!
“张老爷子也算是善终了,儿女孝顺,人也活了八十四,寿终正寝啊!”
“确实是!不过,七十三,八十四,阎王不来自己去,张老头还是没能挺过这个坎啊。”
“……”
路人的讨论声,我听得清清楚楚。
没想到一回来就碰上张大爷驾鹤仙去。
走的时候,阿婆去世。
下山回来,张大爷死了。
我不知道这是否有什么关联,或许只是纯粹的巧合?
既然来了,那就上一炷香吧。
我跟着那些吊唁的人走了进去。
张大爷为人很慈善和蔼,从来都不与人交恶,在小镇里人缘很好,所以前来吊唁的人也很多。
但奇怪的是,人虽多,还是大热天,我进到大堂后,却感受到刺骨的寒冷。
灵堂上方,有一层薄薄的雾气。
那些雾气像丝线一样,布满了整座灵堂,仿佛要把这里的一切牢牢捆住。
而丝线最多的地方,是正中央的一口棺材。
也就是张大爷躺的地方。
我顺着雾气往里看去。
雾气的源头,好像是里屋。
莫非是什么邪祟上身?
我吊唁完后,不动声色地脱离人群,朝着里屋走去。
里屋很黑狠阴暗,而且这是木制的老房子,也能称得上是艺术品,没有安装电灯之类的。
照明的话,只能靠墙壁两侧的蜡烛。
咔——
这是木板碎裂的声音,就旁边。
我刚进去,由于踏入光线暗的地方,我几乎看不清东西。
但我能清楚地听到几道心跳声。
在我身后!
还有一道骂声:“妈的,偏偏在这个时候死,那老头子也不说东西放在哪了,还得我亲自翻!”
等我适应了之后,眼前已经出现几道人影。
“你是谁?”
为首那人问道,很是警惕。
借着微弱的烛光,我看清楚了来人,顿时打招呼道:“长北哥,我是陆家的陆千鸿。”
“陆千鸿,是你小子?你当年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吗?”
张长北吃惊了一声。
但显然,他现在很焦急,没有心情叙旧。
“里屋不允许外人进去!”
他说了声,就把我推了出去,还叫其他几个人,堵住了进入里屋的那条过道。
人贩子拐走了……
我无奈地笑了笑。
算了,死劫还不知道如何度过呢,还是不给人添麻烦了。
我转身离开,往南走去。
虽然父母不待见我,可毕竟也算亲子一场。
我还是想见上一见。
根据大妈的话,我来到南面的山脚下。
那里,有一座二层土屋。
咚咚咚……
我敲了敲门,很快有人走了出来。
是我父亲。
他苍老了许多,但还是和我记忆中差不多的模样。
“你找谁?”
父亲问道。
他身后跟着一个半大少年,和父亲有些相像。
这应该是我的弟弟。
“我……我是陆千鸿的朋友,他托我过来——”
我还没说完,父亲脸色就变了,直接将我推了出去:
“走走走,你给我走,我从没听说过什么陆千鸿!”
而后,砰的一声,门被关上。
这样……似乎也不错?
我不知道我是笑了笑,还是耷拉着脸。
从今往后,我大概是真的没有家了。
就在我转身要离开,打算找个地方凑合一晚上时。
忽然,不远处灯火通明。
只见张长北带着不少人举着火把迎面走来。
一看到我,他一脸怒色,指着我大喊道:
“就是他,敢偷我家的宝贝,快把他抓起来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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