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。

医生和护士先后出来：“傅先生，您的助理云先生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，只是暂时还没有清醒。需要集中观察48小时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傅濯云点点头，回坐到长椅上。

这时，韩奕和陈言走了过来，两人手里还拎着一些东西。

“老傅！出来了？”

傅濯云没说话。

“傅哥，这是云助理的东西。”

陈言将一包衣物递给傅濯云。

傅濯云看了一眼，没马上出手去接。

于是陈言把袋子随手搁在了长椅上：“傅哥，你别想那么多了先。人没事就好，别的事再慢慢查就是了。我先去个洗手间。”

陈言走了以后，韩奕也走了。

他说他到护士台那边去转了一圈。

傅濯云依然坐在原处，看着手术室已经半敞开的门。

里面似乎还在做术后的一些缝合处理，应该要不了多久，人就能出来了。

傅濯云还在想着云舟出事前给他打得最后一个电话。

他的口吻紧急，好像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。

而这件事，应该是跟宋微寒有关吧。

傅濯云拿过装着衣物的证物袋，里面是云舟的西装外套，上面的血迹已经氧化成了褐色。

傅濯云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，然后一一翻开西装的口袋。

最后，在内侧怀兜里，发现了一张诊断报告——

姓名：宋微寒。

日期：11月07日。

病情描述：妊娠8周+，自然终止妊娠。

诊断证明：输出性贫血性引发的妊娠期并发症。

病史：患者在妊娠期曾有过对外输血400cc的事实。

这份诊断报告，是宋微寒的流产报告！

傅濯云只觉得头顶像是被凭空炸下一个惊雷。

宋微寒流产原来不是自然妊娠终止，而是因为……

她明知道自己怀孕，却还坚持对外输血？

可是她为什么要那样做？

换言之，又是什么样紧迫不堪的状况，会让宋微寒宁愿连肚子里的孩子都不顾，也要冒险去输血？

傅濯云想：或许这个答案只有宋微寒自己知道。

或许，她以为只有她自己知道。

小叮当。

为了自己的儿子，她不惜伤害了与他共有的孩子！

这就是云舟要告诉他的事？这就是他因此而遭到袭击的原因？

傅濯云的手渐渐垂下，心脏一拍一拍地跳动着，速度却是前所未有的缓滞。

宋微寒，你怎么狠得下的心……

韩奕在护士台问了些事，然后没有马上回到傅濯云身边，而是想要去走廊外面抽一支烟。

而始终站在走廊与阳台之间往那边偷偷看过去宋微寒，压根没想到韩奕会突然过来，但再想躲开已经来不及了。

“嫂……”

韩奕也发现了宋微寒。结果差点脱口而出的称呼，在看见宋微寒脸上的表情拘谨又尴尬的时候。

他赶紧压了下嗓音，改口道：“那个，你……过来了？傅哥他……”

宋微寒点点头，嘴角浮出一个礼貌又牵强的苦笑：“没事，我是准备上去看看小宝的。云助理他现在怎么样了？”

“没事了，手术算是挺成功的。就是人还没醒过来，哎，也不知道脑袋要不要紧。”

宋微寒这才长出一口气：“但愿一切都好。”

“是啊。”

韩奕无奈长叹一口气：“云助理的父亲早年就是给傅哥他爸开车的，家里好几代人都在傅家做事。他从小也算是跟傅哥一起长大的。出了这样的事——”

宋微寒点点头，“我知道。”

云舟给傅濯云当了好多年的特助，宋微寒的确是知道的。

仔细想想，在傅濯云还是她的家庭教师的时候，自己就见过云舟。

只不过那时候他偶尔过来接人，送东西什么的，傅濯云都只是介绍说是他远房的表弟。

宋微寒想，以傅濯云这样的性情，这次的事他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。

说到这里，韩奕难免又是叹息连连：“嫂子，说实话，你和傅哥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特别严重的误会？你俩不是刚从蜜月岛回来么？这怎么突然闹得……”

“我要是知道是什么误会，又怎么会弄到今天这个地步？”

宋微寒苦笑摇头。

“可是……”

韩奕有点头疼：“算了，我们都是外人，说什么其实也没用。只是觉得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太过蹊跷了。傅哥的为人你明白的，如果他觉得周围的一切都不可信。他很有可能会把一切都毁了为先，大不了以后再重建。”

宋微寒深吸一口气：“那是他的自由，但我还是希望濯云可以冷静一点，不要轻易伤人一千自损八百。另外，小宝的事，我做不了主。”

“你是说你朋友的那个男孩？”

韩奕无奈道：“其实傅哥已经把他妈妈送到拘留所去了。既然家属方不肯谅解，那该怎么依法走流程，就怎么走。其实傅哥是很正直的人，嫂子，你应该比谁都清楚。他只是希望你作为他最亲近的人，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至少应该……”

“应该站在他和他妈妈的立场来考虑么？”

宋微寒提了提声音，口吻逐渐强硬：“韩奕，你们是濯云的兄弟，我也不把你们当外人了。濯云的妈妈一口咬定我在外面有私生子，这样无中生有的诋毁我且不追究计较。但她不分青红皂白绑走我朋友的儿子，不但给她的事业和声誉造成了很大影响，甚至让孩子受到了那么严重的伤害——”

“可是，这事也确实不能全怪傅哥他妈妈——”

“我明白。”

宋微寒游了下眼睛：“怀疑我的，不是江令宜，是傅濯云。”

韩奕按着太阳穴：“所以你为什么不去跟傅哥解释清楚呢？”

宋微寒简直哭笑不得：“无中生有的事，我要怎么解释？”

就在这时，陈言过来了，一把拽住韩奕：“韩哥，人出来了。傅哥让我们帮忙送病房。”

“知道了。”

韩奕最后看了宋微寒一眼：“反正，嫂子。有些事旁人不好多说更不能插手，总之，我建议你还是跟傅哥说清楚——”

陈言皱皱眉：“行了，有什么好说的。真要是没做过，又怎么可能说不出来？”

他往宋微寒的身上鄙夷地看了一眼，硬生生拽走了韩奕。

宋微寒也不多解释什么，陈言这个人性情一向真实得不怎么过脑子。

她也不想跟他多计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