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宋医生你过来了啊?”
主治大夫进门查房,正好看到宋微寒坐在床边。
于是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:“有一阵子没见你了,他们说你辞职了?”
“是的,王主任。我上个月就辞职了。”
宋微寒站起身,礼貌地回答:“正好有个机会去国外深造。”
王主任闻言,点点头:“那还好。我就想你也不至于会放弃当医生吧?同届的几个小年轻里,我最是看好你。”
“王主任您过奖了。”
宋微寒单手扶在床头柜上,手腕处隐隐约约的一些钝痛让她心里难免感伤。
这一生致力于医学是没有任何悬念的,只是还能不能从容平稳地拿起手术刀,她从不敢抱有太乐观的态度。
跟着王主任来到隔壁诊疗室,宋微寒看着对方拿出的一张影像片子。
“这是你母亲前天的脑部扫描结果。”
王主任的口吻不是很乐观:“且不说她还有没有清醒的可能,你看这个阴影部分的胶质瘤,已经要比两个月前增殖了三分之一。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……”
宋微寒的双手微颤,缓了缓呼吸:“王主任,您有话直说吧。”
“手术的必要性,其实并不很大。但是如果任凭这个肿瘤发展下去,基本上等同于你已经跟你的母亲……告别了。”
宋微寒只觉得胸腔处像被什么用力锤顿了一下。
她明白王主任的意思,作为一个植物人离开这个世界,或许对唐毓秀来说痛苦的确是最小的。
可对于为人子女的宋微寒来说,这一生,与母亲告别的机会便已经被彻底剥夺了。
她没有机会再跟她说上一句话,也没机会再喊一声妈妈。
甚至,连肚子里的宝宝都没有机会见一眼外婆。
王主任叹了口气:“所以,我昨天正好去区里开会,便跟几个权威专家会诊探讨了一下。如果我们坚持把这个手术做了,确实是有一定概率影响到她脑内的一部分重要腺体。让她从昏迷中清醒过来。但是这个概率很小,而且预后的效果也不好。基本上等同于说,一个月的存活率在20%。”
说到这里,宋微寒也终于捋顺了思路。
按照主治医生王大夫的说法,如果由着唐毓秀这样保守治疗,她能够从植物人状态清醒过来的概率很小,而且要不了两年,她大脑内的肿瘤就会因为恶化而直接终止生命体征。
但如果要做开颅手术摘掉肿瘤,确实有很小概率会因为脑内激素腺体的改变,让唐毓秀有短暂的清醒时间。
但是,手术后即便能活一个月的可能,也只有20%。
王主任让宋微寒好好考虑下,最好能在跨年之前把手术方案做好,院方还要进行排期和备血。
一般来说,新年初始时手术安排都比较多。因为大部分的家属都希望家人能够平稳跨个年,不想在年底进行具有高风险性质的手术。
所以,大部分手术都安排在一月份。
“谢谢你王主任,我会回去好好考虑一下的。”
宋微寒从诊疗室里走出来,再次回到了唐毓秀的房间里。
她叫护工阿姨下午出去休息休息。今天,她想跟唐毓秀多待一会。
是两年卧床,意识昏迷,一无所知,直到生命消耗殆尽,慢慢离开这个世界?
还是赌一次,把这个手术做了,即使有很大概率下不来手术台,但至少有希望清醒一点点时间……
宋微寒觉得,这个选择其实并不难做。
她是个医生,见惯了世间百态疾苦抉择。
她知道有质量的活,要比活着本身更具重要的意义。
“妈。”
宋微寒轻轻拉着唐毓秀的手,目光再次落在她手臂上的那一小块伤疤上。思绪在一瞬间涟漪成汹涌的涡卷,她发现如果真的到了要跟母亲告别的那一刻,一切真的是好难。
“我想让你醒来,我还有好多话想问你。”
宋微寒抬手按了下眼角,强行将泪水按回泪腺。
在她的记忆里,唐毓秀以前并不是这样的。
她年轻时是个会计,在一家国企制药单位里做事。
后来因为工厂转型,效益不好,宣布破产。
爸爸宋岩是当时的厂长。他是个挺有经济头脑的人,在自己的好友程善斌的建议下,两人凑了些钱把厂子盘了下来。
一来二去,制药厂活了下来,成为了后来的正元药业。
唐毓秀跟着宋岩,一直担任着自己家里的财务总监。
在宋微寒的印象里,十岁之前父母特别忙。
家里吃穿用度从来不少,但鲜少被关注,多数时候都是跟家里的保姆在一起。
以至于她小的时候性情有些叛逆,并不很用心读书。
十二岁后,父亲的公司仿佛一夜间做大。
家里搬去了大别墅,换了豪车,唐毓秀也不再去公司,而是专职下来照顾宋微寒。
她不善于做家务,似乎也不是很懂怎么跟孩子沟通。
但她还是特意辞了保姆,想要用事事躬亲的方式,跟宋微寒拉近距离。
从简单的早饭学起,却笨手笨脚总闹意外。
宋微寒记得很清楚,她手上的这个伤疤,就是给自己炸南瓜的时候烫伤的。
那天她突然跑进厨房,唐毓秀正端着一锅油转身。
眼看着热油就要泼到宋微寒的身上,母亲伟大的本能突然爆发,一把将女儿推开的同时,将自己的手臂当成了危险的挡箭牌!
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,宋微寒明白母亲是爱着自己的。
她想好好学习,但无奈基础太差了。
十四岁的时候,家里帮她找了一个家庭教师,隔壁大学部里刚刚保研的傅濯云。
据说,他家境困难,想要勤工助学。
想到这里,宋微寒的嘴角渐渐浮现出一抹无奈的苦笑。
“妈,请你告诉我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?好么?”
“你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。”
“你明明很爱我,明明对我很好的。可为什么在失去爸爸的那一刻,我竟然连你也失去了?”
这么多年了,宋微寒怎么也想不明白,唐毓秀后来到底为什么变成了那个样子。
她曾经温柔不再,变得冷血又势利。
她变卖了家里所有之前的东西,不顾自己一个刚成年的女儿每天要应对各种债主上门。
她去赌博,去借高利贷,没钱了就问宋微寒要。
她做了多少让宋微寒原以为这一辈子都不能原谅的事。
可是直到最后,她连一个解释都没有,就要从这个世界离开么?
“妈。”
那些回忆在脑中越塞越满,宋微寒的泪水再也没有容纳的地所。
她紧紧攥着唐毓秀的手,小声道:“我们做手术吧?好么?哪怕只有一线希望,我想让你知道我有宝宝了。我想听你亲口告诉我,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……”
就在这时,宋微寒听到身后响起了敲门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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