叮当点点头，却又摇摇头。

他对宋微寒说：“我不认识佳佳姐，我从来没见过她。只是我听顾叔叔说，他从贫困山区带回来一个小姐姐。资助她念书来着。他还说，等我病好了，就介绍我们认识。”

宋微寒：“！！！”

一时间，宋微寒只觉得一股凉意袭来，从背脊上蹿，瞬间深透了自己的四肢百骸！

所以，佳佳真的是被顾为止领养的？

“那，你爸爸知道这件事么？”

宋微寒追问。

小叮当的表情有些迷惑：“应该知道吧？可是我没听爸爸提过。而且，我记得有一次，我问过爸爸顾叔叔什么时候能带小姐姐来家里做客。爸爸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，说让我好好吃药，按时睡觉。他说我现在的身体总生病，不方便跟小朋友们玩。干妈，你怎么了？”

宋微寒摇头：“没事……叮当，我没事。”

她扶着沙发扶手，慢慢欠下身子，然后大口大口喘着气。

看着她脸色白得像一张纸，暖心的小男孩小心翼翼地问：“干妈，你是不是要生小宝宝了？”

宋微寒原本很紧张的情绪，一下子被哭笑不得冲淡了。

她抬起手刮了一下孩子的小鼻尖：“人小鬼大，你怎么什么都知道？”

小叮当做了个鬼脸：“我就是什么都知道呀。爸爸说，等干妈生了宝宝以后，我就当哥哥了，我一定会好好保护小弟弟的。”

就在这时候，女佣吴妈跑了进来：“宋小姐，顾先生来了。”

说话间，顾为止已经上来了。

看到宋微寒和小叮当在一起，他并没有过多惊讶，很明显是已经从女佣那里知道了她也在。

“顾叔叔你来啦！”

小叮当举着手里的画册，开心地跑了上去：“顾叔叔你看，我借给佳佳姐姐的绘本，干妈帮我送过来了。”

那一刻，房间里的气氛异常紧张了起来。

顾为止知道宋微寒正在观察自己的表情，所以他丝毫不为之动。

而是从容接过小叮当手里的绘本，然后微笑着蹲下身：“是啊，佳佳姐姐一直也很惦记你。只是你现在就快要做手术了，不太方便接触外面的小朋友。万一伤风感冒，都会很麻烦。”

“顾叔叔我知道了，我会乖乖养好身体的。”

这时候，吴妈进来了：“小少爷，你该进去睡午觉了。”

“啊？”

男孩略有几分失落地撇撇小嘴儿：“可是我这里还有客人呢。留下客人，自己去睡觉，是不是有点太不礼貌了？”

小大人一样的对话，把宋微寒和顾为止都给逗笑了。

宋微寒摸摸他的小脑袋：“我不是你的干妈么？干妈算什么客人呢。你乖乖进去睡觉，干妈帮你招待顾叔叔。”

“那好吧。”

小叮当点点头，乖乖跟着吴妈上楼了。

顾为止微微一笑，看向宋微寒道：“微微，你找我有话说？”

“嗯。”

宋微寒敛去脸上的笑意，眼神很认真：“二哥，你什么时候领养了一个女孩？”

“也不算领养。”

顾为止淡淡道：“手续一直办不下来，我单身，不符合领养条件。只能算是助养。平时孩子都在寄宿制小学，周末我有空的时候会接过来，偶尔也带来给小叮当……”

“可是叮当刚才说，他没有见过佳佳。”

宋微寒正色道。

顾为止一怔，立刻改口道：“是啊，来过两次，一次是叮当正好去医院做检查，另一次叮当服了药，正在昏睡。反正不巧，一直没见到。你也知道，叮当这个情况，他一直非常孤单寂寞。身边连一个同龄人都没有。”

“二哥，如果就为了能给叮当找个同龄朋友，便去领养一个小姑娘，这个动机是不是有点牵强？”

宋微寒打断顾为止的话，与此同时，她慢慢往后退了半步，一双眼睛里的光骤然添了几分警惕的色彩。

“微微。”

顾为止笑道：“那你觉得我为什么领养佳佳？难道我还能拐卖小孩儿么？”

宋微寒：“……”

“跟你说实话吧，佳佳老家是东阳县的。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走了，爷爷奶奶常年多病，全靠父亲一人在外打工。她家里还有一个弟弟，一个妹妹，生活很困难。”

顾为止说的这些，宋微寒早就知道。

自东阳县救援那时候起，她就已经对这个小女孩的家庭背景有了深入了解。

如果不是因为有人“捷足先登”，她和傅濯云那时候也动过助养的念头。

只是宋微寒并不觉得，事情可以巧合到这种程度。

见宋微寒没说信，也没说不信。顾为止故作担忧地问：“怎么了微微？你是觉得有什么疑虑么？还是说，你认识佳佳？”

宋微寒点头：“确实认识。她是我在东阳县救援的时候，认识的一个小姑娘。只是万万没想到，她被你带回江洲来了。”

“这么巧？”

顾为止的眼睛亮了亮：“微微，你说这应该就是缘分吧？”

宋微寒定定地看着顾为止，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因为他如今的“坦诚”而有所放松。

因为领养一个女孩是这么大的事，宋微寒想。

没理由不告诉自己和蓝桥，却唯独告诉了林岸栖。

而且，那天在肯德基偶遇佳佳的时候，她分明提起过领养她的是两位叔叔——

“二哥，除了你，佳佳还跟谁在一起？”

听到宋微寒一字一顿问出口，顾为止缓了一口呼吸，然后看着宋微寒的双眼，说：“楚林沛。”

这些话，他在今天跟踪宋微寒来这里的时候，就已经准备好了。

佳佳的事情是顾为止的一步险棋。

如果不能用这件事跟楚林沛彻底割裂开，他不知道自己还要被那对兄妹牵着鼻子走多久。

看到宋微寒脸上震惊不已，顾为止摊了摊双手道：“领养佳佳的人，是楚林沛。他知道傅濯云已经铁了心要对付他，所以绝对暂时收锋移民。他和楚静知共同签字，领养了一个小姑娘。是为后续逃到境外做准备。带着十二岁以下的孩子，一般可视为移民动机更加纯粹。但我一直怀疑，他们没安什么好心。”

“你的意思是，你发现楚林沛行为异常，所以主动提交的助养申请？参与到佳佳的监护中。”

宋微寒皱眉，脸上的表情已然不可思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