细问之下,才知客军首领吴三官竟然率众叛变,投降蒙元朝廷。
陈靖元神色瞬间阴霾,也不管不顾在场诸人,朝着陈文桂等人所在奔去。
一进陈文桂房门,就见陈吊眼,陈桂龙,满安皆神情浓重,甚至许夫人也在房内。
只听那陈文桂道:“据在山下的探子回报,此次吴三官带着近四千客家军降了蒙虏,而被蒙元朝廷封为漳州达鲁花赤府千户,兼福建路漳州府兵马指挥使,老二,不是让你安排军中儿郎潜入客家军中挑起客家军哗变的吗?这吴三官怎的突然降了蒙虏?”
“这帮杀才,我就跟他们说过,行军办事不得喝酒,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,这帮杀才被吴三官的几个心腹首领几杯马尿一灌,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秃噜出来了,不消说事情没办成,还被吴三官那狗才枭了脑袋,挂在吴家山寨之中。这,吴三官即已知晓我们通盘的事情,又怎能不反?”
“你,”陈文桂吹胡子瞪眼,喝道,“瞧你手下那帮孬兵,成事不足,败事有余,哼!”
这事陈桂龙倒是理亏,耷拉着脑袋,悻悻然的退到了一边,不做言语。
满安啐了口口水:“俺见到吴三官,非活剐了这狗才,竟然降了蒙虏,学那元狗张弘范!”
许夫人端起茶杯,一边拿起杯盖剔着茶沫儿,一边道:“听闻张弘范已被召回大都,这次南征大帅乃是蒙元名将,元朝同知枢密院事,伯颜,此人深谋善断,端得厉害。而伯颜之弟阿巴黑就亲率三万蒙虏铁骑驻扎福建路泉州府一带,而吴三官正是降了阿巴黑。福建路本就有张弘范留下的二万降军,加上四千吴三官的客家军,再加上阿巴黑三万蒙虏铁骑,如果吴三官将我山寨驻地告知对方,这,破寨之日已不远矣!”
“已经晚了,”陈文桂起身叹道,“山下的探子在信中写道,阿巴黑已经挥军入了漳州府,也将那二万降军调入漳州府一带。破寨之日,尽在单膝!”
满安道:“咱们山寨两军也有一万人,怕他个鸟,拼了!”
陈桂龙忽然起身,难得肃穆,朝陈文桂跪下稽首道:“父亲,祸是我底下那些蠢材闯的,我自当弥补,我亲率二千军卒,就算拼了命,也要杀出一条血路,护大家下山,撤出漳州府。”
陈文桂摆摆手,叹道:“老二,你先起来,咱们从长计议!”
许夫人看了眼一直未说话的陈靖元,笑道:“大郎,你一直未发言,可曾是有何解救之法?”
陈靖元看完,听完先前种种,心中了然,近六万的大军如果围山,可真是插翅难飞了,苦笑道:“阿姑,事情太过突然,无计可施啊!”
心中暗恼:就不该把策反之事交由二叔,这下真是一招不慎,满盘皆输,外加作茧自缚啊!
陈文桂挥挥手,垂垂老矣般叹道:“蒙虏围山之事,就在这两天,殊死一战,自是免不了,大家先散了吧,都回去好好歇息,明日我等再聚上一番,相讨如何反击蒙元大军的围剿,本想在山寨之中偃旗息鼓,勤加练兵,壮大实力,届时驱除蒙虏,报效朝廷,现如今,唉,吴三官误我啊!”
说完一番话,瘫坐在椅子上,叹着气,转眼间更显苍老。
陈靖元顿感鼻头发酸,黯然垂下头颅。
诸人一脸凝重的从陈文光房中走出,各有所思。
陈靖元也退出陈文桂居所,一路思索,朝自己居所走去。
进的家中,陈靖元到了卧室,端坐在椅子上,眉头紧锁破解困局之法。
“大郎回来了?”
六月碎步轻盈,上前将陈靖元的外衣解下,乖乖的站在他身后,轻摇蒲扇,丝丝凉风,顿感舒爽。
“六月,”陈靖元一见六月,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愁眉苦脸,轻笑道,“最近忙着操练兵丁,可没时间给你讲那西游记了哦?”
六月边摇蒲扇边道:“大郎是做大事的人,六月晓得。”
陈靖元忽然发现一向与六月打着对台,秤砣不离的柔娘没在,不禁问道:“六月,柔娘呢?”
一想到柔娘那对着陈靖元发骚发浪的狐媚样,六月嘴角一翘,鄙视道:“哼,那狐媚子又在厨房瓶瓶罐罐的,不知道捣鼓什么东西,大郎干嘛留这狐媚子在身边,这种女人就跟大郎西游记里的蜘蛛精一样,还是离她远远的好。”
呵呵,这又掐上了,陈靖元刚想开解六月两句,就听见柔娘慵懒的声音从门外传来:
“哟,我说我最近耳根子老是热乎乎的,原来是有小蹄子在背后念叨我啊?”
说着,平端着一个瓷碗,莲步轻移的走了进来,对着陈靖元轻笑道:“天气闷热,少将军操练兵马太辛苦了,奴儿昨夜就熬了酸梅汤,又放到井中冰镇了一宿,现在正是清凉解渴,少将军请喝!”
冰镇酸梅汤?
陈靖元一愣,这柔娘倒是懂的挺多,到底是豪门大院出来的侍妾,尽懂一些富贵人家的享乐。
陈靖元接过酸梅汤,放到嘴边咕咕而饮,饮毕,大赞凉爽。
乐得柔娘一双杏眼眯成了月牙状。
六月看着柔娘得意的不行,暗哼道:“有什么了不起,不就是破酸梅汤嘛,哼!”
看着闭目享受这一时凉快的陈靖元,六月忽然计上心来,开口道:“大郎,我给你唱段客家小曲解解闷吧?”
陈靖元眉毛一挑,心道,哦?一个酸梅汤,一个唱小曲,这日子都快赶上豪门阔少了。
陈靖元来宋年余,还未真正听过六月唱曲,便感兴趣道:“唱什么小曲?可有曲名?”
“嗯,”六月峨眉紧锁,似是思索,约莫十息时间,便道:“大郎要听什么小曲?长相思,忆郎调,前日还跟陈家娘子学了首秦腔呢,叫‘孙膑坐洞’,那秦腔讲究一个高昂急促,委实难学,我给大郎唱上两嗓子给您听听哩!”
“等等,六月,你刚才说甚?”陈靖元忽然问道,似是像打了鸡血一般,站立起来。
“唱小曲啊!我要给大郎唱唱小曲,解解乏哩!”六月道。
“不对,你说要唱什么曲目,再说一遍!”陈靖元道。
六月眨巴眨巴双眸,细细回忆道:“长相思,忆郎调,嗯,还有秦腔,不过我只会一首‘孙膑坐洞’,可唱不大好哩!”
“孙膑坐洞,孙膑坐洞,我怎么就没想到呢?”陈靖元若有所思的来回踱步,虚空挥舞拳头,似乎想抓住什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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